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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周三称，当前利率“至少高了3个百分点”，并再次指责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正让美国每年在再融资成本上多付出3600亿美元”。他还称“不存在通胀”，且企业“正涌入美国”，并敦促美联储“降息！”

当天早些时候，特朗普表示，他宁愿选“任何人”也不会再让鲍威尔担任美联储主席。自上任以来，他一直批评鲍威尔，施压其至少降息1个百分点，而美联储目前将利率维持在4.25%-4.50%区间。

美联储“影子主席”提议引发信誉危机

对美联储而言，执掌全球最大经济体本就充满挑战，而下一任主席还将面临额外负担：特朗普加大对货币政策的干预力度，已引发美联储信誉问题。

无论最终谁接任，都可能被贴上“只为执行特朗普降息指令”的标签，打破美联储传统的“非政治化”表象。据报道，为在短期内扩大影响力，特朗普正考虑在现任主席鲍威尔明年卸任前任命“影子主席”，以施压美联储降息。

这一提议引发一系列棘手问题：除了这种安排在操作上的尴尬，更可能对美联储的机构权威性及依赖其“数据驱动、不受外部影响”决策的金融市场造成麻烦。

“显然，这一想法让许多投资者感到不安，”TS Lombard高级欧洲经济学家达里奥·珀金斯（Dario Perkins）在周二题为《我们能信任下一任美联储主席吗？》的报告中称，“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在谈论美联储‘丧失独立性’和‘财政主导新时代’——特朗普明确将降息诉求与降低债务偿还成本挂钩，更是火上浇油。”

事实上，美联储官员的决策通常围绕“双重使命”：促进稳定通胀与充分就业。但特朗普的诉求截然不同。他以日益强硬的措辞催促鲍威尔及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官员降息，以降低政府不断膨胀的债务融资成本。他坚称，若美联储大幅下调当前4.33%的隔夜利率，可为纳税人节省约8000亿美元。

鲍威尔及其前任多次强调，公共财政状况不会影响利率决策。若偏离美联储传统决策框架，下一任主席的信誉将面临更多质疑。

提前提名美联储主席暗藏风险

“真正的输家不是鲍威尔，而是他的继任者，”珀金斯写道，“我们甚至不知道继任者是谁，但人们已对其诚信及为获提名可能达成的‘交易’充满怀疑。但很明显，鲍威尔的继任者可能带着‘默许降息’的隐性共识上任。”

央行专家承认，特朗普提前推动下一任美联储主席提名有一定合理性：鲍威尔的主席任期将于2026年5月结束，若提前几个月提名继任者，可让候选人通过参议院确认程序，并熟悉这一职位的繁杂职责。

但特朗普的想法并非如此。按市场理解及特朗普及其副手的表态，“影子主席”的设立几乎是为了削弱鲍威尔权威：若鲍威尔拒绝降息，影子主席可公开发表相反立场。

然而，考虑到信誉风险，找到愿意担任这一角色的候选人并不容易。

“对候选人而言，提前被提名并被期望担任美联储‘影子主席’绝非好事，结局可能是糟糕的，”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美联储解绑：危机时代的央行》作者莱夫·梅南（Lev Menand）称，“这可能损害其信誉，迫使他在正式上任前说或做自己不愿的事，甚至可能被撤回提名……除了那些不这样做就得不到职位的人，没人会愿意提前被推到这个位置。”

“华尔街厌恶不确定性”

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是鲍威尔潜在继任者的热门人选之一。2024年10月9日（特朗普胜选前不到一个月），贝森特在接受《巴伦周刊》采访时就曾称：“可以尽早提名下一任美联储主席，设立‘影子主席’，届时没人会再在乎鲍威尔说什么。”

金融市场对这一情景的反应尚不明朗，但华尔街向来厌恶不确定性，尤其是货币政策这类敏感领域。2024年末美联储上次降息时，股市上涨、美债收益率上升、美元下跌；而特朗普寻求的2个百分点甚至更大幅度降息，可能引发通胀担忧，再次推高美债收益率。

Evercore ISI全球政策与央行策略主管克里希纳·古哈（Krishna Guha）在近期报告中称，“虽然有理由支持在2026年5月交接前几个月提名下一任主席， 但现在就提名并期望其在未来近一年里作为‘替代声音’活跃于货币政策领域，会混淆市场信号，让美联储更难引导利率预期，甚至可能不利于降息推进。”

操作难题与潜在风险

特朗普推动降息还需应对一系列操作问题：美联储理事会目前仅有一个空缺（库格勒的任期将于2026年1月结束）。

鲍威尔的主席任期至2026年5月，但他可作为理事留任至2028年。以往多数美联储主席在卸任后会离职，若鲍威尔不按惯例行事，特朗普将被迫从现任理事中提名继任者，排除贝森特、前理事凯文·沃什（Kevin Warsh）、现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等潜在人选。

此外，美联储主席仅是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12名投票成员之一。目前委员们对降息速度存在分歧，但无人支持特朗普寻求的大幅降息。

投资者将从周三发布的6月FOMC会议纪要中进一步了解美联储的想法。市场预计美联储将在9月重启降息，但路径不明。若特朗普在秋季提名“影子主席”，可能既扰乱市场，也给被提名人带来麻烦。

梅南补充道，“（影响）取决于人选，这可能对鲍威尔剩余任期的治理能力毫无影响，也可能极具破坏性。若特朗普提前提名下任美联储主席，实际影响将取决于细节……魔鬼在细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