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欧佩克的“不惜一切代价”减产战略似乎有一条潜规则:如果有成员国无法完成减产配额,沙特会承担起额外的减产任务。不过现在,沙特可能不会再白白充当冤大头。
在上周结束的欧佩克+部长级会议上,各成员国决定深化减产协议,沙特将额外承担每天40万桶的减产任务,这意味着沙特的产量将降至2014年以来的最低水平。然而,沙特这一次让步是有条件的:
据外媒报道,沙特这一次决定,只有在欧佩克+所有成员国减产执行率都达到100%时,才会完成40万桶/日自愿减产。至于欧佩克+将如何让不遵守协议的成员完成减产任务,还是一个大问题。
那么,在欧佩克+当中,一直在拖后腿的都是谁呢?
伊拉克
不少分析师都认为,伊拉克是欧佩克内部最大的不和谐因素,因为它一直未能履行减产协定。但稍显讽刺的是,尽管伊拉克实际减产力度不足,它却是最卖力呼吁延长与深化减产计划的欧佩克+成员国。
与某些产量较低的欧佩克成员国不同,伊拉克的态度和实际行动,对于减产协议的成败至关重要:毕竟它是除沙特外欧佩克最重要的产油国。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数据,在过去十年中,该国的石油产量翻了一番,占全球近5%的石油产量。
要解决伊拉克减产力度不足的问题,首先要追根溯源:了解伊拉克石油工业的复杂性、目前面临的问题以及石油工业的本质,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
伊拉克的石油工业状况与沙特截然不同。沙特的石油产量百分百受政府控制,但伊拉克国营石油公司却只是该国石油产业的边缘角色。几乎控制了整个伊拉克石油工业的,是外国的私营石油公司:
卢克石油公司在伊拉克最大油田之一——West Qurna 2(产量可达40万桶/日)的开采项目中,持有75%股份;
埃克森美孚则拥有库尔德斯坦地区的6份产量分成合同和West Qurna 1油田原油的开采权(产量达46.5万桶/日)。
这些石油公司的存在使伊拉克几乎无法控制其全国产量,尤其是还要考虑到脱离伊拉克政府掌控的库尔德斯坦地区,其国内的不确定因素相当之多。
更不幸的是,伊拉克如今的政治局势也变得非常复杂,动荡的政治环境成为该国头号难题。
当然了,对于欧佩克来说,一条好消息是:欧佩克+的减产协议对伊拉克到底有多重要,目前尚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创造足够的石油收入来支撑政府的财政开支,对伊拉克来说十分重要。因此,可以想象,伊拉克政府一定不会放任油价深跌。努力达成减产目标,也在他们的选项之中。
那么,欧佩克怎么做才能帮助伊拉克迅速追上减产目标?
事实上,欧佩克能做的真的不多。欧佩克(或更确切地说是沙特)必须让伊拉克政府和在伊拉克经营的外国石油公司相信两件事:
第一,减产将提振价格,因此这样做符合每个人的最大利益;
第二,虽然沙特会承担最大额度的减产任务,但只要加上伊拉克政府和外国石油巨头的共同合作,才能对油价提供更大助力。
但归根结底,在改变伊拉克的产油规划方面,欧佩克几乎没有什么实事可做。现在唯一需要看的,就是沙特能鼓起多大的勇气,坚持到底。
俄罗斯
在非欧佩克国家里,俄罗斯是最重要的产油国,但它的减产效果并不理想。
2019年里,俄罗斯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找尽各种借口,不肯完全履行减产任务,这一行为对2019年油价造成一定压力。而且与欧佩克国家不同,俄罗斯一直对过度推高油价持谨慎态度。毕竟,更高的石油价格意味着更高的汽油价格,而更高的汽油价格会令俄罗斯国内民众感到不安,并动摇民众对当前经济政策的信任。
对于当前的减产协议,俄罗斯方面的行动也充满不确定性。俄罗斯卢克石油公司周一表示,一旦当前的欧佩克+减产协议到期,俄罗斯能迅速恢复产量。而且俄罗斯能源部到目前为止,尚未告知各大油企有关新减产配额的事宜。
那么,欧佩克能做些什么以增加俄罗斯减产的决心呢?
首先,欧佩克可以允许俄罗斯将凝析油从减产目标中排除。从技术上讲,如果从减产目标中排除凝析油,那么其实俄罗斯已经遵守了减产约定,因此这样做,除了公众的看法外,什么也不会改变。但这对俄罗斯来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毕竟俄罗斯几个月前才开采的东西伯利亚油田大大提高了凝析油的产量。
第二,欧佩克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拉拢俄罗斯。比如当沙特放宽其小麦进口的虫害管理标准时,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小麦出口国,俄罗斯无疑是受益方。以类似手段换取俄罗斯在减产上的合作,相信沙特等国也会认真考虑。
其他不守规则的成员国
除伊拉克、俄罗斯两大中坚力量之外,欧佩克还有一些长期无法达到减产目标的成员国:刚果、厄瓜多尔、加蓬和尼日利亚等。
尼日利亚原本今年计划削减5.3万桶/日,但它在今年从未成功达成减产目标。该国在10月1日还一度承诺最终会完全实现减产目标,不过根据欧佩克最新的《石油市场月报》,其10月份的产量为181.1万桶/日,远高于减产配额的上限174.4万桶/日。
当然了,与8月份187万桶的日产量相比,尼日利亚过去几个月的履约水平有所提高。而且就在上周,尼日利亚再次重申了对欧佩克协议的承诺。过去几个月产量的下降趋势也表明,这次它的承诺可能是真诚的。根据普氏能源的数据,尼日利亚11月份的产量确实处于适当水平。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欧佩克11月份的官方产能数据尚未公布,尼日利亚会交出一份怎样的成绩单还不得而知。
而根据外媒报道,产量超出配额的非欧佩克国家有很多,包括分别需要减产1.5万桶/日和.5万桶/日,却未曾达到目标的马来西亚的和阿曼。但在这当中,马来西亚的产油过剩状况最令人担忧——其10月产油量超出配额7.7万桶/日。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Petronas)第三季度利润下降了50%,部分原因是原油的“销量下降”,以及全球原油库存居高不下导致的油价下跌。
总而言之,欧佩克目前似乎不太可能劝服非欧佩克产油国完全履行减产协议。新的减产协议,实行起来依然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