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者对小盘股的失望情绪可以理解。尽管诺贝尔奖得主尤金·法玛（Eugene Fama）和研究员肯尼思·弗伦奇（Kenneth French）在1992年提出的三因素模型中指出，小盘股因子应带来超额收益，但现实中，小盘股在过去十年中表现不佳，明显不敌大盘股。

然而，股市不像科学实验，其条件无法保持一致且重复，投资者需要随着市场变化而调整策略。即使小盘股没有得到“科学验证”的超额收益，经验丰富的基金经理依旧可以取得良好表现。

自法玛和弗伦奇的研究以来，市场发生了两大变化。首先，交易所交易基金（ETF）受到了广泛欢迎。大量资金流入以市值加权的基准指数，如标普500指数，这些基金更倾向于投资苹果(AAPL.O)等大型股票，而非小型股。其次，上市小盘股的数量和类型显著减少。

以覆盖整个美国股市的FT Wilshire 5000指数为例，这一指数的股票数量在1998年达到了顶峰，共计7,378只。1992年小盘股因子定义时，股票数量约为6,000只。而如今，受并购、破产以及新股发行减少的影响，FT Wilshire 5000指数仅包含3,370只股票。

小盘股因子的理论基础在于，投资小公司风险较高，投资者应因此获得更高回报。然而，晨星（Morningstar）分析师扎卡里·埃文斯（Zachary Evens）指出，过去十年，小盘股年均收益比大盘股低5个百分点，且波动性更大。他在文章中质疑道：“小盘股ETF还有必要投资吗？”其中一个原因是许多所谓的“独角兽”科技公司选择长期保持私有化。

晨星PitchBook美国独角兽指数追踪估值至少10亿美元的私有美国公司。埃文斯观察到，2014年以来该类公司数量已增长1100%，而小盘股市场却在萎缩。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公司可能会选择IPO上市，并被纳入小盘股指数。这样一来，这些年轻、高增长的公司就能为小盘股基金带来长期回报潜力，”埃文斯对《巴伦周刊》表示。如果像OpenAI这样的私有独角兽公司现在上市，其市值将超过1500亿美元。

这一切并不意味着小盘股因子已“失效”。编制小盘股基准指数Russell 2000的FTSE Russell全球投资研究主管因德拉妮·德（Indrani De）承认科技行业私有公司的增多，但她指出，其他领域也在不断创新并进行IPO。“当前医疗健康行业中有很多创新活动，而在该行业内，Russell 2000的权重要高于大盘的Russell 1000指数，”她说。

FTSE Russell数据显示，自1983年以来，Russell 2000中的科技权重一直维持在10%左右，而截至8月31日，大盘Russell 1000中的科技权重则从4.4%增长至34.2%。在医疗健康领域，Russell 2000的权重从1983年的7.5%增至17.5%，而Russell 1000当前的权重为11.6%。在疫情之后，该领域权重增长迅速，2021年多家生物技术公司进行了IPO。

不过，2021年上市的许多生物科技公司投资回报不佳，并在2022年暴跌。尽管Russell 2000可以被视为小盘股因子的纯粹体现，因为它不剔除那些弱小、无盈利的公司，但埃文斯更青睐追踪标普小盘600指数的ETF，因为该指数只包括盈利公司，如SPDR Portfolio S&P 600 Small Cap ETF。

迪曼舍纳基金顾问公司（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资深投资总监韦斯·克里尔（Wes Crill）仍然相信小盘股因子，但认为需要运用积极的量化筛选剔除弱势公司，这也是迪曼舍纳应用于其热门产品Dimensional U.S. Small Cap ETF的策略。“我们发现，低盈利的小盘股回报显著低于其他小盘股，”克里尔表示。“同样，资产增长率高的小公司也存在此问题，且往往是那些经常收购其他公司的企业。”

表现最佳的Needham Aggressive Growth基金经理约翰·巴尔（John Barr）指出，2002年《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的通过是许多小公司选择保持私有化的原因，因为它们难以应对新增的监管要求。“尽管萨班斯法案带来了一些重要的监管改善，但也增加了上市成本，使小公司难以继续留在公开市场，”他表示。不过，他的基金仅有87只持股，巴尔称仍然“机会充足”。他更倾向于选择那些遇到挫折却具潜力的所谓“衰退成长股”，而不是那些风投公司青睐的高增长公司。

小盘股价值基金也因私募股权基金收购便宜的上市公司而失去了一些机会。Aegis Value基金经理斯科特·巴比（Scott Barbee）表示，私募股权的出现并未减少便宜股票的数量，但改变了可供选择的便宜股票类型。私募股权公司通常通过在收购资产负债表上添加大量杠杆来收购公司，但这通常仅限于那些现金流稳定、能够覆盖债务成本的企业。而对于那些现金流波动较大的周期性企业，即便价格非常低廉，私募股权公司往往也难以收购。

因此，巴比选择投资能源和矿业股票，这些股票更容易受到经济变化的影响。据晨星（Morningstar）数据显示，自1988年成立以来，巴比的基金累计回报率达到1,588%，而标普500指数的回报率为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