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对内重商、对外大肆宣扬“美国优先”政策,安联首席经济学家埃里安在英国《金融时报》上撰文警告,他的治国方针可能适得其反。全文内容如下。
在夺回白宫的旅程中,特朗普在政治上受益于国内经济结果的分散,即贫富差距加剧。
如果任由这种趋势恶化,这背后的力量,以及导致美国整体经济表现与全球同行之间出现差异的力量,势必会加强。这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造成经济、金融和社会崩溃。相反,以有序和一致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很可能对人们如何记住特朗普的第二任期产生重大影响。
近年来,美国一直保持着令人羡慕的经济和就业增长。但这种“经济例外论”并未得到美国选民的广泛赞赏。人们认为,这些好处只惠及了社会的一小部分人,而更弱势群体的痛苦几乎没有得到重视,他们中的许多人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这削弱了美国家庭对民主党管理经济能力的整体信心,因此与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对经济发展的积极情绪形成了强烈对比。由此产生的“K型”经济也意味着这位即将上任的总统将继承低收入家庭的重大脆弱性。(注:“K型”经济的本质在于“分化”二字,即一部分群体或行业持续繁荣增长,而另一部分则陷入停滞甚至衰退。)
由于疫情期间积累的储蓄蒸发、更高的债务和信用卡透支,美国家庭在财务上的不安全感被放大了,目前需要时间并通过工资和就业机会的增长来克服。如果情况恶化,这种脆弱性不仅会破坏社会结构,还有可能危及消费,而消费是美国增长的最重要驱动力。目前美国正处于释放生产率和增长潜力显著提高的最佳时机。
鉴于美国的表现非常出色,这种分化现象并不仅限于美国国内。正如高盛最近指出的那样,自2019年最后一个季度(即疫情爆发前)以来,欧元区名义GDP的增幅仅为美国的39%。英国的这一比例仅为10%。展望未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刚刚将美国2025年的增长预测大幅上调了0.5个百分点至2.7%,同时下调了欧洲的增长预测。
美国的出色表现也反映在金融市场上,这可能会加剧增长、投资和生产力落后的国家面临的挑战。由于美国经济增长强于预期、通胀居高不下,以及市场对债务和赤字更加敏感,美国国债收益率大幅攀升。随着其他国家与美国争夺资金,这导致其他国家的主权债券收益率也增加。在存在结构性脆弱性和周期性逆风的国家,负面溢出效应尤为严重。
英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其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速度超过美国同类债券,并达到更高的绝对水平,其货币也大幅贬值。由此产生的滞胀预期使本已困难的经济前景复杂化,同时限制了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回旋余地。虽然不像英国那样明显,但欧元区也遭受了类似的负面溢出效应。
与美国国内的情况一样,这种外部差异的扩大可能会使特朗普新政府面临的经济管理挑战复杂化。这就好比在一个不断恶化的社区中,很难有房子能独善其身。
世界其他地区越落后于美国,美元的价值就越高。考虑到欧洲等地区的结构性问题,这将无法导向全球调整,即增长较慢的国家向美国靠拢。相反,这有可能危及美国。根据阿波罗(Apollo)的托尔斯滕·斯洛克(Torsten Slok)的数据,标普500指数成份股公司41%的收入来自海外。鉴于对美国竞争力的影响,这也加大了保护主义抬头的风险。
虽然美国国内经济分化帮助特朗普重返白宫,但他现在面临的任务是重新调整这一现象,以降低美国经济福祉面临的风险。从税收政策到关税实施,即将上任的总统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内将宣布一系列政策时应牢记这一点。否则,他的那些有前途的计划就有可能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