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大的雇主——美国联邦政府正在大规模裁减雇员。根据裁员数量和岗位类型的不同，此举对美国就业市场的冲击可能只是轻擦而过，也可能造成严重损害。

截至1月，美国政府共有240万名文职雇员（不包括邮政部门）。虽然这一数字仅占美国非农就业总人数的1.5%，但绝对数量依然庞大。如果其中数十万岗位消失，对经济意味着什么？

摩根大通的经济学家根据目前已宣布的实际裁员情况估计，美国联邦政府裁员规模将不到3万人。在过去三个月中，美国劳动力市场平均每月新增就业岗位23.7万个，相比之下，3万并不算多。

但这一数字可能会增长。随着一项“延迟辞职”计划和招聘冻结的实施，美国联邦政府可能再裁减数十万雇员。这可能会对美国经济造成明显的拖累，尤其是考虑到联邦雇员的薪酬往往高于平均水平。

然而，要准确估算实际裁员数量和岗位分布并非易事。

特朗普1月20日就职后即下令冻结招聘。2月11日，政府效率部（DOGE）向几乎所有联邦全职文职人员提出“延迟辞职”方案，称他们无需继续工作但仍可领薪至9月底。白宫表示约有7.5万人接受了该方案。

2月14日，白宫开始解雇仍在试用期的新入职或新晋升雇员，例如美国国税局的6000名员工。根据人事管理办公室数据，超过20万名联邦雇员的任职时间不超过一年。招聘冻结也将产生影响：仅为了维持正常的人员自然减员，联邦政府每年需要招聘超过20万名新员工。

将7.5万自愿离职、20万试用期解雇和20万自然减员相加，联邦雇员岗位可能最多减少47.5万个，约占总数的20%。

但实际情况是否接近这一数字值得怀疑。许多接受延迟辞职的员工可能本就计划退休或离职。目前没有官方数据显示实际被解雇的试用期员工数量。由于法院禁令、国会反对或舆论压力，政府可能不得不放缓或撤回部分裁员措施。

政府在某些优先事项上的调整，例如加强边境安全、加快驱逐非法移民等，也可能导致部分部门增加招聘。

裁员规模可能需要数月时间才能在官方数据中显现。劳工部2月就业数据参考的是月中统计周期，在此期间领取工资的政府雇员都将被视为在职。2月获得四周遣散费的员工可能被计入3月就业数据，而接受延迟辞职的员工在9月前仍被视为在职。

即使裁减47.5万个岗位，也仅占美国1.59亿非农就业岗位的0.3%，相当于《华尔街日报》1月调查经济学家预期的今年新增160万就业岗位的30%。但其连锁效应可能十分显著，尤其在某些地区。

失业的政府雇员可能会缩减开支，特别是餐饮、流媒体服务、购车等非必需消费。未遭解雇的员工也可能因担忧失业风险而减少支出。

根据左倾智库经济政策研究所对2023年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华盛顿特区大都会区约10%的就业来自联邦政府，成为最脆弱地区。但数据显示，全美有35个州至少有一个县的联邦雇员占比超过5%。

这种影响因联邦承包商裁员而放大。纽约大学教授保罗·莱特（Paul Light）估计，2023年此类承包商雇员达520万人。在马里兰州，雇主提交的裁员通知显示，本月将有1350名员工被裁，而去年2月仅为226人。华盛顿特区失业保险申请（不含联邦雇员）近期也大幅上升。

联邦雇员提供的服务对其他雇主至关重要。教育部（仅雇佣约4400人）等机构的裁员可能影响对各州和其他受助方的资金拨付。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巴贝拉（Robert Barbera）指出：“如果裁减20%人员后，剩余80%仍能有效履职，这不过是四舍五入的误差。但若因此导致资金流中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相较于全美平均水平，联邦雇员群体教育程度更高、年龄更大、技能更专业，且可能缺乏就近的合适岗位，这些因素都会延长其再就业周期。当前美国招聘率已低于疫情前水平。

政府裁员只是冲击劳动力市场的诸多因素之一。关税政策及其不确定性影响企业规划，移民限制和驱逐减少部分行业劳动力供给，科研资金不确定性导致多所高校冻结招聘。

美国民众开始感到不安：密歇根大学数据显示，2月消费者调查中，超半数受访者预计未来一年失业率将上升，这是自2020年4月疫情高峰期以来的最高比例。

“我们不断听到这些看似并不严重的个案，但累积效应将十分可观。”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家杰西·罗思坦（Jesse Rothstein）表示，他曾在2010年担任劳工部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