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发出信号,如果美联储不尽快降息,他将把贸易战导致的经济疲软归咎于美联储。在这一过程中,他还可能试图以一种可能破坏其有效性的方式,使这一历来独立的机构失去合法性。
在周一的社交媒体帖子中,特朗普重复了上周的要求,即美联储现在就降低利率。他说:“现在几乎没有通货膨胀。”他抨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是“太迟先生”和 “重大失败者” 。他还指责美联储去年秋天降息是为了影响2024年大选,是为了帮助拜登,也就是后来的哈里斯。
他在“真相社交”上发表的帖子发展了特朗普对美联储的一个长期信念:美联储应该对总统的要求做出更多回应。他的声明和其他顾问的声明都称,该机构远没有超越华盛顿政治,而是已经政治化了。
按照特朗普的说法,鲍威尔在拜登任期内曾努力帮助拜登,现在却不愿为自己的第二任期议程提供同样的支持。
特朗普并不看重是他自己在2018年任命鲍威尔担任这一职务,也不看重鲍威尔在2020年与他的政府密切合作,在疫情袭来时提供前所未有的支持,更不看重美联储在2023年通过大幅加息来降低通胀,准备让拜登背上经济衰退的骂名。
鲍威尔及其同事曾表示,该央行在制定政策时不会考虑政治因素。鲍威尔在担任主席的七年时间里,一直在努力巩固该机构的非政治化基因,美联储的这一点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遭到了政治攻击。
鲍威尔上周说:“我们只会根据我们对数据的最佳分析做出决定。这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周一特朗普的言论尤其集中在一个事件上。去年9月,美联储将利率维持在约5.3%的二十年高位一年多后,因担心劳动力市场疲软而通胀下降,将利率下调了50个基点。去年11月初特朗普赢得大选后,美联储又连续两次降息,每次降息幅度为25个基点。
许多华尔街经济学家认为,美联储当时降息和目前维持利率稳定的决定是对实际和预期经济发展的合理回应,而非政治因素。
一些分析人士说,特朗普对美联储的攻击只是试图把即将到来的经济疲软甩锅给美联储,让它当替罪羊。“希望别人来搭救,或者至少让别人来承受指责,这很有诱惑力,”德克萨斯州共和党前参议员Phil Gramm说。
文艺复兴宏观研究公司(Renaissance Macro Research)经济研究主管Neil Dutta说,特朗普和他的顾问们认为去年的经济不需要降低利率,但现在却需要更低的利率,他们并没有为更宽松的货币政策提出一个理智上一致的论点。
“美联储去年降息不是为了帮助拜登。他们降息是为了帮助劳动力市场,事实上,劳动力市场由于高利率而正在放缓,”Dutta说。
他预测,由于特朗普不可预测的贸易声明,本季度经济很可能进入衰退,而美联储对此无能为力。他说:“自信的精灵一旦从瓶子里出来,就很难再放回去了。”
Dutta说,包括欧洲在内的其他国家的央行可以更自由地降息,因为这些国家的政府不会因为提高关税而冒通胀上升的风险,可以集中精力缓解经济增长受到的冲击。
目前还不清楚特朗普是否会在刁难鲍威尔之外试图解雇他。鲍威尔很可能会在法庭上与这种行动抗争。投资者对美国的信心也可能动摇。周一股市和美元的暴跌以及债券收益率的上升可能就是前兆。
这一前景让一些共和党人警告特朗普不要威胁赶走美联储领导人。
曾在1999年至2001年担任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的Gramm说:“总统已经在国际贸易政策方面制造了巨大的不确定性,迫使美国的每家企业都要弄清楚他的政策是什么。建议通过总统行动撤换鲍威尔会带来全新的不确定性。”
即使特朗普最终没有将鲍威尔赶下台,他对鲍威尔的诋毁也会对这个长期以来一直努力保持非政治化和技术官僚化的机构造成持久伤害。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美联储历史学家Peter Conti-Brown说,“这对美联储来说真是一场灾难。正是美联储的诚信和两党对美联储的认同赋予了美联储权威和机动性。”
他说,特朗普的最新攻击与2018-19年不同,当时他还曾咄咄逼人地要求鲍威尔停止加息,后来又要求鲍威尔降息。“2018年的去合法化运动所做的,是试图为党内相当小的特朗普阵营煽风点火。这个阵营现在在党内占主导地位,参议院共和党人可能不太愿意冒犯特朗普去捍卫美联储。”
其次,通胀是当前更令人担忧的问题。根据美联储的首选指标,3月份的通胀率可能达到2.3%,接近去年9月创下的四年新低2.1%。但经济学家预计,如果特朗普宣布的关税措施继续实施,今年夏天通胀率将有所上升。如果美联储默许特朗普的要求,风险就更大了。
特朗普周一的批评并非突如其来。他的顾问们几个月来一直在磨练这种攻击路线,认为美联储过去四年的决策不是艰难的数据驱动判断的产物,而是政治的产物。
以上内容来自《华尔街日报》著名记者、有“新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Nick Timira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