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俄罗斯频繁上演专家所称的“表演性停火”,且美国总统特朗普多次试图说服普京与乌克兰谈判,但俄罗斯对与乌克兰的和平谈判仍兴趣寥寥。
事实上,外界普遍认为俄罗斯正计划在乌克兰发起新的夏季攻势,以巩固其在该国南部和东部部分占领地区的领土收益。若攻势成功,俄罗斯可能在未来任何谈判中获得更多筹码。
尽管俄罗斯眼下似乎不愿寻求和平,但其国内日益增长的经济和军事压力——从军事装备供应、兵员招募到石油等创汇出口商品面临的制裁——可能成为最终迫使俄罗斯坐上谈判桌的因素。
伦敦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RUSI)地面战高级研究员杰克·沃特林(Jack Watling)在周二的分析中表示:“俄罗斯将试图通过加强进攻行动以在谈判中制造压力,但这种压力无法无限期维持。”
沃特林指出,从现在到中秋,俄罗斯从苏联时期遗留的军事装备库存(包括坦克、火炮和步兵战车)将消耗殆尽,这意味着俄罗斯补充损失的能力将完全依赖其从零开始的生产能力。
“与此同时,尽管俄罗斯凭借当前的征兵方式还能支撑两个战役周期,但2026年进一步的进攻行动可能需要进一步强制动员,这在政治和经济上都具有挑战性,”沃特林推测道。
与此同时,俄罗斯的“战时经济”正乌云密布:国际制裁的重压,加上主要由军事行动导致的国内压力(如猖獗的通胀、高昂的食品和生产成本,甚至普京本人都称其“令人警惕”),都令其经济举步维艰。
俄罗斯4月通胀率达到10.2%,俄罗斯央行一直维持高利率(21%)以抑制通胀。该央行5月表示,反通胀进程正在进行,但“仍需长期紧缩货币政策”才能使通胀在2026年回到4%的目标。与此同时,俄罗斯经济的明显放缓令一些经济学家感到意外。
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新兴市场高级经济学家利亚姆·皮奇(Liam Peach)上周评论称:“俄罗斯GDP同比增速从第四季度的4.5%骤降至第一季度的1.4%,与产出大幅下降一致,表明经济可能正走向比我们预期更严重的衰退。”
“尽管我们预计今年经济会放缓,但GDP增速如此急剧下降仍令我们感到意外,”他指出,并补充称“(俄罗斯)上半年可能出现技术性衰退,2025年全年GDP增速可能远低于我们目前预测的2.5%。”
欧洲政策分析中心(CEPA)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科连德(Alexander Kolyandr)表示,俄罗斯经济中仅存的增长集中在制造业,特别是国防部门及相关行业,且由政府支出推动。
“在国家军事化三年后,俄罗斯经济正在降温,”他在CEPA的在线分析中指出,并提到通胀放缓、企业和消费者借贷减少、进口下降、工业产出和消费支出均表明经济放缓将持续。
俄罗斯官员也不否认这一点,经济发展部预测经济增速将从2024年的4.3%降至今年的2.5%。
科连德称:“经济并未退化,只是失去了动力。即便如此,下滑很容易变成暴跌。政策制定者的错误决策、油价进一步下跌或对通胀的疏忽,都可能让俄罗斯陷入困境。”
尤其伤害俄罗斯的是其无法控制的因素,包括对俄罗斯“影子舰队”的更严格制裁,以及特朗普全球关税政策打击需求导致的油价下跌。
周四,7月到期的基准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为每桶64.94美元,近月7月WTI原油期货价格为61.65美元。根据LSEG数据,俄罗斯旗舰级乌拉尔原油最近的现货价格为59.97美元。
相比2025年初,布伦特原油价格为每桶74.64美元,而WTI和乌拉尔原油价格分别为75.13美元和70.04美元。
俄罗斯财政部4月表示,预计今年油气收入将比此前估计低24%,并将油价预测从69.7美元下调至56美元/桶。财政部还将2025年预算赤字预期从GDP的0.5%上调至1.7%。
RUSI分析师沃特林指出,油价下跌将“严重限制俄罗斯收入,同时其储备正在枯竭”。
“对俄罗斯‘影子舰队’的更积极打击,以及乌克兰持续的纵深打击行动,可能会减少其流动资本——到目前为止,这些资本使俄罗斯能够稳步增加国防生产,并为加入军队的志愿者提供巨额奖金,”他说。
如果西方盟友能够维持并加强削弱俄罗斯经济的努力,且乌克兰军队“从现在到圣诞节期间阻止俄罗斯抵达顿涅茨克(乌克兰东部)边境”,那么“俄罗斯将面临艰难抉择:是否愿意为继续战斗付出代价”。
沃特林称:“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可能会从‘波将金式谈判’(Potemkin negotiations,弄虚作假的代名词)转向真正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