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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的美联储会议可能出现自1993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局面:不止一位理事反对主席的政策立场。这一切的基础,早在数周前就已悄然铺陈——欢迎来到“继任竞赛时代”的货币政策博弈场。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及其同僚已明确表态,在本周的会议上,他们倾向于维持“观望”策略。而两位可能投出异议票的官员——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Waller)与米歇尔·鲍曼(Michelle Bowman)——恰好是由特朗普任命的理事。两人此前都曾表达支持降息的立场,而特朗普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降息。
两位理事与鲍威尔的分歧,正值特朗普加大对鲍威尔的施压力度之际。从突袭式访问美联储,到公开攻击其领导能力,在鲍威尔任期将于明年5月结束的背景下,潜在继任者也已开始暗中角逐。
上一次有超过一位美联储理事在同一场政策会议中投下反对票,还要追溯到30多年前的一次会议——而这段期间已历经259场政策会议。
美联储的利率决策委员会共有12名成员,包括7位由总统提名、在华盛顿总部任职的理事。其余5位拥有轮值投票权的成员来自各地方联储银行,由其各自的理事会任命。
在1980年代,美联储理事投出反对票的情况相当普遍。当时的里根政府曾有意在联储理事会中安插“自己人”,以削弱时任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的政策权威。但自1990年代初以来,美联储理事投反对票的频率远远低于地方联储主席。
这种变化部分反映了美联储内部逐渐形成的“共识文化”。而如今,特朗普的干预力量正威胁着这一制度性和谐的延续。
“特朗普第一任期时,并未从根本上改变美联储的DNA,” SGH宏观顾问公司的首席美国经济学家蒂姆·杜伊(Tim Duy)表示,“但现在人们感觉,在特朗普第二任期里,美联储很可能无法幸免。”他补充道:“大家越来越担心,特朗普终将影响所有机构,而美联储或许已经到了抵抗力耗尽的时候。”
尽管历史上罕见,但本周的反对票或许不会如以往那般令人震惊。去年9月,鲍曼打破沉默,成为19年来首位在会议中投下反对票的美联储理事。她反对当时将利率从5.3%这一20年来高点下调半个百分点的决定,理由是核心通胀仍高于联储目标,政策制定者需谨防刺激需求。此后她在11月与12月会议中转而支持小幅降息。
沃勒则在今年3月对美联储减缓缩表节奏的决定投出反对票。
自特朗普于2018年提名鲍威尔出任主席以来,美联储仅有四次会议出现多位官员投下异议票,最近一次发生在2020年,当时联储发布“长期维持低利率”的疫情指导政策。但那几次异议投票,全部来自地方联储主席,而非总部理事。
实际上,即使鲍威尔决定本周降息,也可能招致来自“鹰派”的反对,因为他们担忧这将重新点燃通胀。
特朗普今年提名鲍曼担任美联储的“首席监管官”,负责监督银行体系。沃勒则是在2020年底加入美联储理事会。
沃勒在美联储内部被视为思想影响力颇重的学者,他曾提出一些不拘一格但后来被验证有道理的经济主张。过去一年,他就认为美联储不应对关税引发的短期物价上涨反应过度,而应更关注劳动力市场的实际疲弱。因此,他主张本周应启动降息。
曾担任鲍威尔副手的前美联储副主席理查德·克拉里达(Richard Clarida)提醒外界,不应将潜在异议简单视为“政治作秀”。“我希望如果他们真的投出反对票,人们也能认真听一听他们的理由,”克拉里达说。
沃勒也明确表示,他并非出于“反对而反对”的心态,而是将反对票视为一种“有原则但极为审慎的行动”。他在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表示:“如果你要投下反对票,就必须非常清楚你这样做的理由,要确保它不是一种变成常态的姿态。”
不过,近几周以来,沃勒也并未掩饰他有意接替鲍威尔的兴趣。在一些现任与前任美联储官员看来,若他本周投出异议票,可能是他保住“黑马候选人”身份的关键一搏。
然而,投下反对票并不一定能换来更大的政策影响力。选择投反对票的官员,往往会失去参与撰写会后政策声明的机会——而这正是美联储向市场释放未来政策意图的重要工具。
“鲍威尔擅长在分歧中缝合共识,”前美联储高级顾问威廉·英格利希(William English)表示,“但这一次的情况,可能连他也无法调和,那他们或许只能维持上次会议的基调,不再多做修饰。”
以上内容来自《华尔街日报》著名记者,素有“新美联储通讯社”和“美联储传声筒”之称的Nick Timira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