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k Timiraos称,在过去9个月里,鲍威尔以1980年代以来最快的速度加息,这引发了市场暴跌、房地产市场陷入停滞,并引起了人们对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的担忧。
在通胀率达到40年来高点之际,美联储官员很容易就大幅加息达成一致。然而如今,他们开始对顽固的通胀及其应对方法产生分歧。
部分官员预计明年通胀将稳步降温,希望能尽快停止加息;其他官员则担心明年的通胀还无法缓和,这就要求进一步加息或者维持更长时间的高利率,但是后者提高了经济急剧下滑的可能性。
这让鲍威尔在制定下一阶段的利率决策时面临挑战,主要有2个难题:为了抗通胀,从现在开始应该将利率提高到多高,以及将利率维持在这一水平多长时间。
鲍威尔一再表示,跟过度加息相比,他更担心的是在抗通胀方面做得还不够的风险。当然,美联储正努力在抗通胀和避免经济衰退之间取得平衡。上个月鲍威尔曾表示:
“我们不会试图让经济崩溃,然后再进行整顿,我根本不会采取这种方法。”
不过,美联储抗通胀将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迅速将利率从0上调到足以刺激经济活动。在低估了去年的物价压力后,美联储在过去4次会议上都暴力加息75个基点,后面3次加息获得了FOMC官员的一致支持。
Dreyfus and Mellon首席经济学家、前美联储高级经济学家文森特•莱因哈特(Vincent Reinhart)表示:
“第一阶段的加息已经完成。”
现在美联储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加息幅度预计将降低。鲍威尔上个月表示,美联储可能会在本周四的会议上加息50个基点,这将令美国联邦基准利率上升到4.25%-4.5%,创下15年来新高。
大多数美联储官员预计,明年春季或夏季将进入第三阶段,届时美联储将会把利率维持在某个未知的更高水平,直达通胀率稳步下降到2%这一目标水平。
联邦基准利率影响到整个美国的其他借贷成本,包括抵押贷款、信用卡和汽车贷款等利率,加息往往会抑制就业率、消费支出和投资,降息则能刺激经济。不过,这些影响都存在滞后性,因此美联储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知道其利率决议对经济的真正影响。
花旗首席全球经济学家内森·希茨(Nathan Sheets)称,几乎所有美联储官员都预计失业率将上升,这可能导致其在利率设定点上出现更深层次的分歧,他表示:
“在那些想‘维持紧缩政策’和那些认为‘我们已经完成工作,现在是时候宽松了’的官员之间,利率的设定点可能真的会出现分歧。”
通胀和工资压力的前景是分歧的核心,美联储更青睐的通胀指标——PCE,10月份同比上涨6%,核心PCE则上涨了5%。对此,鸽派认为通胀可能会稳步放缓,因此希望尽可能减少失业人数,而鹰派则希望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抗通胀。
鸽派认为,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对高通胀带来了干扰。他们认为,一旦这些冲击消退,美联储过快加息将显著削弱经济需求,迫使企业通过降价来提高销量。他们预计,房地产、汽车及其他耐用品的通胀率将会降温。
鸽派敦促人们保持耐心。他们担心美联储可能会为了抗通胀而将过度加息,从而导致不必要的严重经济衰退。根据上个月的会议纪要,部分官员警告称,出于这个考虑,不应继续以75个基点的幅度加息。他们最担心的是,美联储今年行动太快,没有时间研究对经济的影响。费城联储主席哈克上个月曾表示:
“如果有必要,我们随时可以进一步加息。我们应该让市场自行解决问题,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这需要时间。”
部分鸽派更加关注经济低迷带来的危害,波士顿联储主席柯林斯上个月表示:
“我并不认为经济衰退几乎不可避免……对人们来说,失业的代价非常真实。”
鹰派人士则认为,如果招聘不显著放缓,就算通胀能缓解,通胀率最多也只能降至3%到4%之间。他们担心,如果劳动力市场没法降温,那么通胀率还是会居高不下,因为员工可以获得更大的加薪,从而令物价跟薪水同步上涨。美联储理事沃勒上个月表示:
“我对过热的劳动力市场感到担忧,越来越多的企业称,明年他们将涨薪5%,但是这是否足以留住员工仍是个问题。”
鲍威尔上个月也表示:
“工资增长一直高出1.5%到2%。我们希望工资能有强劲增长,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其增长水平必须跟2%的目标通胀率保持一致。”
堪萨斯联储主席乔治称,她并不这么看,她认为美联储不太可能在避免经济衰退的情况降低通胀。她表示:
“劳动力市场这么强劲,我不知道如何在经济不出现放缓甚至衰退的情况降低通胀。”
鹰派官员担心,一旦失业率上升,那么美联储将会过早降息,从而可能重演1970年代出现过的断断续续的紧缩政策。包括鲍威尔在内的几位美联储官员上个月曾表示,跟过度加息引发经济衰退相比,等到通胀再次抬头才重启加息,对于美国来说情况会更糟。
不过,鲍威尔的做法已经受到一些民主党议员的炮轰,他们认为鲍威尔的反应过于仓促。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参议员沃伦(Elizabeth Warren)上个月表示:
“飞机着陆和坠毁之间有很大区别。”
目前,鲍威尔已经表示,他打算按照投资者的预期来加息,在寻求达成共识的同时,美联储将在3月份前加息至5%左右。不过市场预计,此后如果美联储认为经济放缓程度不足以充分缓和通胀,他们将继续以25个基点的幅度加息。
鲍威尔上个月表示,他更愿意“放慢速度,稍微感受一下我们认为正确的水平”,然后“在较高的水平上维持更长时间,而不是过早放松货币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