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客：伊朗的报复选项 下载mp3
美军对伊朗核设施的空袭正将焦点引向一个关键议题：伊朗尚未真正动用的报复手段——干扰地区石油贸易，尤其是通过霍尔木兹海峡这一咽喉要道。
多年来，伊朗多次威胁要封锁霍尔木兹海峡，这条狭窄水道每天承载全球五分之一石油供应量。但实际上，伊朗手中仍有诸多温和选项，既能精准打击对手，又能减少对主要石油买家的影响。
多数观察人士认为，彻底封锁霍尔木兹海峡数小时或数天以上是噩梦般的场景。摩根大通分析师指出，这将切断石油运输并导致原油价格飙升近70%，加剧全球通胀并严重拖累经济增长。截至上周五，中东地区乃至霍尔木兹海峡的石油航运尚未受冲突显著影响：伊朗原油出口激增，海峡油轮通行量基本稳定。但希腊航运部上周日仍建议本国船东重新评估海峡使用风险。
若伊朗选择以石油为报复工具，其濒临霍尔木兹海峡的海岸线提供了多元选项：从低强度骚扰区域船只，到极端手段如用无人机、水雷或炸弹袭击油轮，直至彻底阻断商业通航。
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非驻院研究员丹尼尔·斯特诺夫（Daniel Sternoff）在美军袭击前的播客中称：“若伊朗决定在霍尔木兹海峡采取行动，可能的手段范围极广，我们能设想一系列充满未知后果的情景。”
对伊朗而言，最简单的手段是加强对霍尔木兹海峡商船的骚扰。过去伊朗曾命令船只进入其领海甚至扣押商船，这令船员深感恐惧。
据总部位于巴林的海军联盟“联合海上力量”称，伊朗小型船只接近商船的行为已持续多时，当前紧张局势更使这一行为风险骤增。
若伊朗采取激进策略，它可能迫使船只在西方海军护航下结队航行——尽管对航运业效率影响巨大，但只要油轮船队运力充足，理论上不会影响石油供应。
伊以冲突至今对航运的主要影响之一是GPS信号大规模被干扰：自6月13日起，每日近千艘船只受影响。这种干扰在特定条件下增加了航行风险，上周二发生的油轮碰撞事故或与此相关。尽管其中一艘油轮的船东称事故与冲突无关，但其发生时机——恰巧在以色列发动袭击数日后——仍显异常。
水雷可能通过威慑航运对石油供应造成重大影响，但此举对伊朗自身船只的风险可能降低其实施概率。彭博追踪每日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的万吨级以上船只，截至上周五日均有约110至120艘通行，未见明显扰乱。
2019年，美国官员曾公布图像称伊朗参与水雷爆炸事件，迫使一艘油轮在海湾入口附近撤离，伊朗当时否认参与，船东也驳斥了美方关于爆炸源自水雷的说法。
伊朗可能效仿胡塞武装在红海袭击商船的策略。胡塞武装用弹道导弹、海上无人机和空中无人机攻击商船，迫使船东绕行非洲而非穿越苏伊士运河，该区域商业通航量较2022-2023年水平下降约70%。尽管胡塞武装宣称仅针对与美英以有关联的船只，但实际关联通常很牵强，其袭击已对整体航运产生威慑效应。
霍尔木兹海峡船只无替代航线可选，因此风险评估将截然不同——若伊朗袭击足够多船只，可能对供应造成显著冲击。
伊朗干扰石油的选项不仅限于霍尔木兹海峡。例如，伊拉克巴士拉油田距伊朗边境仅数英里；2019年沙特曾指责伊朗袭击阿布盖格石油处理设施，导致全球约7%的原油供应中断。
分析师称，尽管不能排除直接攻击石油生产设施的可能，但这种围绕石油的针锋相对的做法不符合任何一方利益。
卫星图像显示，伊朗已经在哈尔格岛关键出口终端堆满货物，并在增产原油——若该设施遭袭击，伊朗将失去重要收入来源，进而更可能采取报复行动，而唯一赢家可能是看涨油价的交易员和地区外产油国。
最极端的情景是霍尔木兹海峡被全面长期封锁——该地区日均约2000万桶原油和燃料无其他海运通道。
尽管欧佩克+成员沙特和阿联酋理论上有闲置产能可增产，但它们几乎没有替代霍尔木兹海峡的出口路径。
航运研究咨询公司Drewry董事纳文·库马尔（Navin Kumar）称：“我们认为任何情况下霍尔木兹海峡都不会封锁，或许会关闭一两天，但不太可能持续一周以上，概率极低。”
尽管伊朗过去多次威胁切断航运，但从未付诸行动，其是否具备实施的军事能力也存疑。美国副总统JD·万斯（JD Vance）上周日警告，此举对伊朗经济将是“自杀式”的。能源咨询公司Energy Aspects研究总监阿姆丽塔·森（Amrita Sen）指出：“这将是数十年来最严重的贸易流中断，油价将飙升。”
尽管伊朗对石油贸易的干扰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油价暴涨，但干扰持续时间是关键。
据彭博汇编的行业数据，全球消费国至少储备了58亿桶原油和燃料（未涵盖非经合组织国家的成品油库存）。霍尔木兹海峡年石油流量约73亿桶，这意味着即便在最坏情况下，也有充足缓冲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