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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联储而言,劳动力市场已成为核心关注焦点,其脆弱性及对经济的潜在风险愈发凸显。
好消息是,失业率仍处于低位,雇主们裁员意愿并不强烈;但坏消息是,企业的招聘意愿同样低迷。
这种不稳定的局面意味着,即便裁员人数出现相对小幅增加,也可能导致经济开始出现就业岗位净减少。这一趋势一旦启动便难以逆转。
美联储对这种可能性的担忧已浮出水面,尤其是7月就业报告中的修正数据显示,近几个月就业增长远低于此前预期。这也解释了为何尽管通胀仍高于2%的目标水平,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仍在上周五暗示,政策制定者可能在下次会议(9月)上降息。
鲍威尔用“诡异”来形容当前的劳动力市场环境:移民限制导致劳动力供给缩减,抵消了需求下降的影响,最终使失业率维持在相对低位。但他表示,在这种不稳定的平衡之下,就业市场恶化的风险正在上升。
“若这些风险成为现实,可能会以裁员骤增、失业率攀升的形式快速显现,”鲍威尔说。
可以肯定的是,招聘节奏已显著放缓。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6月的招聘率(新增招聘人数占美国总就业人数的比例)仅为3.3%,低于2020年2月(新冠疫情爆发前夕)的3.9%,更远低于2021年11月就业市场强劲复苏时的4.6%。
招聘疲软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特朗普关税政策带来的不确定性,部分企业因此难以制定长期计划。正如一位企业高管在7月达拉斯联储月度制造业调查中所言:“关税变动让我们不得不采取‘观望态度’,根本无法预测未来。”
但早在特朗普再次上任前,企业的招聘速度就已在放缓。美联储为给经济降温而大幅加息,或许是原因之一;此外,在疫情后经济复苏阶段,部分雇主因急于扩充人手,可能存在“过度招聘”的情况。
至少目前来看,雇主们并未大规模裁员。6月裁员率(裁员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例)仅为1%,接近2021年就业市场繁荣期创下的略低于0.9%的历史低点。另一个反映裁员情况的指标——初请失业金人数虽在过去一年略有上升,但仍处于极低水平。
经济学家将这种“不确定性时期不愿裁员”的现象称为“劳动力囤积”(labor hoarding)。这种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始终存在。正如经济学家阿瑟·奥肯(Arthur Okun)在1963年所解释的:“囤积未充分就业的劳动力是值得的,总比在业务好转时冒险招聘未经培训的员工要好。”奥肯还指出,这对员工士气也很重要。相比频繁裁员的雇主,稳定的雇主更易吸引和留住员工。
近年来,企业的“劳动力囤积”意愿比以往更强。这是因为,疫情初期许多企业大量裁员,后续却难以招到替代人员,这段惨痛经历让它们吸取了教训。
但当前“低招聘、低裁员”的态势,已对部分美国人的就业前景造成冲击。年轻人更难进入就业市场;而更频繁换工作的低收入者,薪资增长也显著降温;越来越多人的失业周期延长至半年以上,求职过程愈发漫长。
每月就业岗位的增减,本质上取决于“新增招聘人数”与“离职人数”(主要包括裁员、主动辞职和退休)的差额。当前的风险在于:由于招聘量极低,即便裁员人数小幅增加,也可能导致美国就业岗位净减少。
6月裁员率约为1%,对应裁员人数约160万。若将这一比率小幅提升至1.3%(2020年2月疫情前的常规水平),裁员人数将突破200万。在招聘量没有增加的情况下,经济将难以消化这些额外的裁员。
反之,招聘量进一步下降也可能直接导致就业岗位净减少。上周,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Conference Board)发布的调查显示,五分之一的美国雇主计划在2025年下半年放缓招聘,这一比例几乎是去年同期计划缩减招聘企业数量的两倍。
“低招聘、低裁员”的就业环境并不意味着劳动力市场注定会崩溃,毕竟这种态势已持续了一年多。但近几个月就业增长疲软的状况,已足以让美联储感到不安。
“当你已接近就业岗位净减少的边缘,只需一点外力,就可能陷入螺旋式下滑的局面,”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金融经济中心研究员乔恩·福斯特(Jon Faust)表示。他曾在鲍威尔担任美联储主席的前六年里担任其高级顾问。
此外,一旦经济开始出现就业岗位净减少,这一过程可能会形成自我强化:企业和消费者收紧支出,裁员潮愈演愈烈,最终导致美国陷入衰退。届时,美联储需要大幅降息(而非小幅调整)才能扭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