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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去年秋天竞选时向选民承诺，一旦重返白宫将迅速击败通胀。然而，他对美联储前所未有的持续攻击，却可能适得其反。

尽管特朗普是首位试图解雇美联储理事的美国总统，但他绝非首位寻求更低利率的政客。当然，总统们都希望用极低利率的抵押贷款、汽车贷款和信用卡取悦选民。他们希望经济过热以实现惊人GDP增长和创纪录股价，为竞选广告提供素材，这也不足为奇。

问题的核心是：美联储独立于政治干预的设计并非儿戏。经济学家和前美联储官员警告，特朗普干预美联储无异于玩火。他们指出，让白宫为取悦选民主导利率决策可能适得其反，而历史印证了这种担忧。

“我对此感到不安。这似乎是总统侵蚀货币政策独立性的又一次尝试，最终将导致更糟糕的经济后果。” 明尼阿波利斯联储前主席纳拉亚纳·科赫拉科塔（Narayana Kocherlakota）周二在接受CNN电话采访时表示。

经济过热的风险

首要问题在于，人为压低利率可能导致经济过热，加剧通胀——而这正是特朗普承诺要解决的问题。低借贷成本通常会刺激需求，无论经济是否需要刺激。过度刺激会导致过多美元追逐过少商品，这正是新冠疫情后通胀飙升至40年高位的原因。

当前通胀已处于令人不安的高位，美联储实现2%通胀目标的努力近几个月进展停滞，部分原因在于特朗普实施的历史性高关税政策。选民早已对高昂的生活成本感到不满，干预美联储可能进一步恶化这一问题。

抵押贷款利率或飙升

另一大风险在于，若投资者突然担忧美联储失去独立性及其抗通胀决心，市场将陷入恐慌。关键在于，美联储的权力部分源于其说服市场和公众严控通胀的能力。

若投资者对美联储维持低通胀的承诺产生怀疑，他们显然会要求更高回报以持有长期债券。换言之，由投资者而非美联储控制的长期利率将上升，而长期利率与抵押贷款利率直接挂钩。

“市场越认为白宫在主导美联储政策，抵押贷款利率等长期利率就会越高。” 科赫拉科塔表示，他在美联储任职至2015年，现为罗切斯特大学金融学教授。目前抵押贷款利率已高得令人沮丧，全年大部分时间徘徊在7%左右，加剧了购房负担危机，使美国梦对太多人遥不可及。

这正是特朗普攻击美联储的讽刺之处：他可能破坏自己降低通胀的竞选承诺，同时加剧头号经济问题——生活成本。

尼克松与埃尔多安的历史教训

历史显示，对央行的干预可能以悲剧收场。1970年，时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任命其首席经济助手阿瑟·伯恩斯（Arthur Burns）执掌美联储。尽管伯恩斯以抗通胀著称，但历史学家称，尼克松成功施压这位亲信，通过低利率刺激经济以提升政治资本。

根据2006年《经济展望杂志》（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的一篇论文，对电话对话的审查“清楚显示尼克松总统直接和间接施压伯恩斯……在1972年大选前实施扩张性货币政策”。“尼克松要求，伯恩斯在1972年大选前提供扩张性货币政策和经济增长。” 到20世纪70年代末，物价完全失控。1980年通胀率飙升至13%以上，失业率激增，引发后来被称为“大滞胀”的危机。

近年，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Tayyip Erdogan）2021年解雇央行行长并任命亲信。随着土耳其央行按埃尔多安指令降息，土耳其里拉暴跌，通胀率突破80%。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当民粹主义强人决定接管央行时会发生什么。” 密歇根大学经济学家贾斯汀·沃尔弗斯（Justin Wolfers）在接受CNN电话采访时表示。

旧金山联储前高级顾问蒂姆·马赫迪（Tim Mahedy）将特朗普试图解雇理事丽莎·库克（Lisa Cook）描述为“对美联储独立性的赤裸裸攻击”。现为Access/Macro首席执行官兼首席经济学家的马赫迪在给CNN的电子邮件中称，特朗普已“在一定程度上使货币政策政治化”。

“特朗普正在打破央行的根本准则：可以批评，但不要政治化。” 马赫迪表示，“如果他的施压行动成功，他和我们所有人都将付出沉重代价——这一代价将由子孙后代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