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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对俄制裁不断收紧之际，乌克兰对俄罗斯能源基础设施的多次袭击，给莫斯科至关重要的燃油出口造成沉重打击。但倘若这些袭击过于成功，恐将激怒美国总统特朗普。
2022年爆发的俄乌冲突，在近几周出现重大转折——乌克兰开始对俄罗斯炼油厂、输油管道及出口码头发起多轮无人机袭击。这给俄罗斯庞大的石油天然气产业（占该国GDP的四分之一）带来了严重损失。
乌克兰在周三加大了袭击力度：无人机在不到一周时间内，第二次袭击了俄罗斯最大石化公司之一萨拉瓦特（Salavat）的设施，并袭击了黑海港口城市新罗西斯克（Novorossiisk）。
莫斯科的反应足以表明影响之明显。俄罗斯副总理亚历山大·诺瓦克（Alexander Novak）周四表示，俄罗斯将对柴油出口实施部分禁令，有效期至年底，并延长现行的汽油出口禁令。
据分析公司克普勒（Kpler）数据，俄罗斯是全球主要柴油出口国，2024年日均出口量约为88万桶，占全球柴油海运出口量的12%。
尽管此次柴油禁令仅针对贸易商，不涉及炼油商（炼油商出口量约占总出口量的四分之三），但该消息仍导致全球柴油价格大幅上涨。
伦敦证券交易所集团（LSEG）数据显示，欧洲柴油炼油利润率（炼油商将原油加工成柴油的利润）飙升8%，升至2024年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市场的这种强烈反应，部分原因在于全球柴油库存本就处于紧缺状态。美国能源信息署（EIA）数据显示，上周美国包括柴油和取暖油在内的馏分油库存，较10年平均水平低11%。
但市场或许还在担忧，俄乌冲突这一新战线可能会引发克里姆林宫更强烈的报复——其力度可能远超西方领导人的预期。
俄罗斯总统普京显然并非轻率做出这一决定，因为柴油出口锐减将使莫斯科失去至关重要的现金流。能源与清洁空气研究中心（CREA）数据显示，8月俄罗斯海运精炼产品出口收入日均约1.7亿美元，单月收入达53亿美元。
更重要的是，他做出这一决定时，西方对俄罗斯石油天然气产业的制裁正不断收紧。
过去几年，欧洲、美国及其他主要西方经济体精心制定制裁措施，旨在限制莫斯科的能源出口收入，同时避免引发全球油价震荡。
因此，尽管这些西方大国已基本同意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但并未试图完全切断俄罗斯原油的出口流。
相反，七国集团（G7）在2022年对俄罗斯原油和精炼油设定了价格上限，船运商和保险公司若想规避制裁，就必须遵守这一上限。
这一策略虽避免了全球供应冲击，但也限制了对莫斯科的财务影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俄罗斯大幅扩充了所谓的“影子油轮船队”，以规避西方限制。
CREA数据显示，事实上，8月俄罗斯64%的原油出口是通过影子油轮船队运输的，较前一个月增长11%。
这并非唯一的规避手段。欧盟制裁方案中的一个漏洞，使得印度和土耳其能够以低价进口俄罗斯能源，再将其加工成精炼产品出售给欧洲。
为应对这些情况，欧盟在7月通过了针对俄罗斯的第18轮制裁。此次制裁将俄罗斯原油出口价格上限从最初的每桶60美元降至47.60美元；俄罗斯柴油出口则面临每桶100美元的价格上限，欧盟未下调这一标准。此外，欧盟表示正计划禁止进口用俄罗斯原油生产的精炼油产品。
仅凭这些措施也并未促使俄罗斯以部分柴油出口禁令作为报复。如今俄罗斯之所以采取这一行动，是在乌克兰无人机开始袭击其炼油厂之后——这表明，对其能源产业的经济制裁与军事打击叠加，才真正触动了克里姆林宫的神经。
然而，这一策略的明显成效，最终可能给西方经济体带来麻烦。因为它可能打破“惩罚俄罗斯”与“避免能源成本大幅上涨”之间的微妙平衡。
对特朗普而言，情况尤其如此——他已将降低国内能源价格作为核心竞选承诺。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何这位美国总统在对俄罗斯的态度上含糊其辞。
一方面，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周四发表的一篇采访中表示，特朗普曾同意乌克兰对俄罗斯能源基础设施发起袭击。
但另一方面，尽管特朗普多次发出威胁，却似乎不愿加强对俄罗斯石油产业的制裁，反而主张第一步应是让欧洲完全停止购买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这种犹豫显然可能与他担忧能源价格上涨及通胀压力有关。
因此，乌克兰以能源基础设施为目标的策略，或许能成功挤压克里姆林宫的财政收入，但如果此举引发报复，导致油价持续上涨，乌克兰反而可能会失去白宫那本就脆弱的支持。
以上内容来自路透社能源专栏作家Ron Bous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