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周四凌晨警告称，美国劳动力市场的表现可能远比官方数据显示的更为疲软。但在毕马威（KPMG）首席经济学家戴安·斯旺克（Diane Swonk）看来，美联储可能得出了错误的结论，而此举恐怕会动摇其在抗击通胀方面来之不易的公信力。

在最新分析中，斯旺克指出，鲍威尔将招聘放缓视为需求疲软的迹象，认为必须通过降低利率来加以对冲。然而，如果这种疲软实际上是由结构性因素——具体而言是人工智能（AI）的普及和移民数量的急剧下降——所驱动的，那么降息不仅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反而可能加剧通胀。

斯旺克写道：“如果就业市场的疲软更多是源于人工智能和移民限制，而非需求不足，那么鲍威尔此举将使美联储抗击通胀的公信力面临风险。”

这一警告发出之际，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刚刚结束了数年来争议最为激烈的一次会议。美联储连续第三次会议宣布降息25个基点，将联邦基金利率下调至3.5%–3.75% 的区间，但此次投票却令委员会内部产生分歧。斯旺克指出，这是自2019年以来首次出现三张反对票，且反对意见“截然相反”。

美联储理事米兰投票支持降息50个基点，而堪萨斯城联储主席施密德和芝加哥联储主席古尔斯比则投票支持维持利率不变。

斯旺克强调，美联储的声明中恢复了旨在暗示暂停降息的措辞：“在考虑额外调整的幅度和时机时，委员会将仔细评估即将发布的数据、不断演变的前景以及风险平衡。”鲍威尔重申了这一立场，称“我们处于有利位置，可以观察经济如何演变”，并强调决策者需要对受政府停摆扭曲的数据“持保留态度”。

但斯旺克认为，更大的问题在于，鲍威尔不断提及即将发布的就业数据下修。斯旺克警告称，这些数据的修正意义可能并非如美联储所想那般。

如果就业增长为负值是因为自动化正在取代工人，或者因为移民政策导致劳动力萎缩，那么货币政策无法解决这一问题。这是因为降息虽然可以刺激需求，但无法凭空创造工人，也无法逆转企业已经做出的决策。

“挑战在于，如果这种疲软归因于人工智能和移民限制，那么降息对提振劳动力市场的作用微乎其微，其后果更多会体现为通胀上升，”她写道。

鲍威尔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人工智能可能是劳动力市场降温背后的“部分原因”，并列举了像亚马逊这样将冻结招聘和裁员与自动化挂钩的主要雇主。但他强调，这“目前还不是主要原因”，并表示现在判断这波技术变革最终摧毁的工作岗位是否会多于其创造的岗位还为时尚早。

他还指出，由于移民减少和劳动参与率下降，劳动力供给已“大幅下降”。

考虑到当前的财政背景，这种误判可能尤为危险。斯旺克指出，“去年减税政策的扩大将在2026年初体现为创纪录的高额退税，”并警告称，这笔资金注入可能“像我们在疫情爆发后看到的那样，进一步固化通胀。”

与此同时，联邦债务预计将自二战以来首次超过国内生产总值（GDP），这标志着债券发行量达到了“债券市场难以消化的水平”。

斯旺克还指出了美联储内部日益增长的信誉风险。

六位与会者希望维持利率不变，而市场公开无视了鲍威尔试图表现出的鹰派姿态：斯旺克指出，投资者“在会议后定价了更多的降息预期”。目前，鲍威尔似乎已成为委员会中较为鸽派的声音之一，这引发了人们对政策走向的质疑——特别是如果政府任命一位与米兰那种激进宽松立场一致的新主席的话。

斯旺克预计美联储将在明年初暂停降息，但她警告称，如果通胀未能如预期般降温，“债券市场可能会对降息感到更加不安。”